长鼓,又名横鼓,记广东连南瑶族自治县瑶胞最喜爱、最盛行的一种优美舞蹈。关于它,早在瑶家山上广泛流传着一个神话故事。
很久以前,瑶山一个林寨,住着一个老头儿和他的两个儿子。老头儿一生辛勤劳动,家有一些田产和山林,生活比较宽裕。这样的光景一年又年的过去了。老头儿的身体也跟着一天天多病起来,到了六十岁那年,一病难好,他自知寿命不长,要赶快把家产分给两个儿子。有一天,他叫大儿子把邻近叔伯兄弟,乡亲朋友全部都唤到跟前,当着大伙儿把所有土地,森林、家具分给他的儿子。
这一年,小儿子唐冬比仅十六岁。大儿子唐冬一釜fu已是成年人了。他是个贪婪不厌的家伙,在分家没多久,趁着父亲病危,竟欺负小弟弟年幼,暗暗地撕毀了分家契约,把全部家产夺为己有,只给了一间破屋给弟弟。唐冬比害怕事情被病危的父亲知道,加重他的病情,只好偷偷的下泪,从此唐冬比独自上山砍柴,或帮人做散工。过了两个月,唐冬一釜fu横霸家产的丑事已传到父亲的耳朵,老头儿恨恨地将唐冬一釜fu大骂一场,气不过,不久就死了。老头儿的死丧善后事,亦全落在唐冬比的身上。唐冬比饱含眼泪,东奔西跑的借借凑凑,才把父亲埋葬了。父亲死后,唐冬比除了住着一间破烂的房屋外,就是欠下了一身还不清的老债。为了这个,唐冬比有一次大胆跑到唐冬一釜fu家里,求他帮个忙。他说:
“哥哥,我们兄弟一齐把债务还清吧!”
唐冬一釜fu大发雷霆道:“人和你两兄弟,钱就不和你两兄弟,我那儿来的钱?”说完翻着脸儿,不瞟一眼。
唐冬比最后的希望没有了,只好回到家里,锁起屋门,辛辛苦苦的与邻村一家财主做了两年长工,挣来的钱才够还债。
他到了十九岁那年,又在另一家大财主家当牛信guan。有一天他赶了一群牛在看牛坪上放牧,自己坐在—棵香花树下,安详地看守着牛儿。忽然一头黄牛跑去吃别人的蔬菜,他急急忙忙走去赶它冋来。这时,正是午餐时刻,他就从香花树上取下布袋,一看盛蕃其的葫芦壳全是空空的,心想:“真怪:难道有人来偷吃了?”他瞭望四周,什么也没有。但事情连续三天都如此。唐冬比心里实在忍不住了,便偷偷地把这事告诉了和他要好的一个长工,那长工听了非常同情,就给他想出了个办法。
第二天早晨,唐冬比又照常赶着牛群往放牧场去,这次,他却在附近找个空僻地方,盖着雨帽,假装睡起觉来,暗暗的听着动静。临近正午,只见一个美丽的姑娘,从远方轻飘飘的来到了挂布袋的香花树下,正当她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去取袋里的食物时,唐冬比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她。姑娘吓愕了,羞羞答答的要求回家。唐冬比拒绝了,—定要问明底细才行。原来这个姑娘是盘王①的女儿,眼看唐冬比人品好,早就想来相识结缘,但她又不好对唐冬比吐露真情,只是说:“我是某村一家财主的婢女,名叫房沙十三味,因被财主虐待,吃不饱穿不暖,天天上山打柴两担,又不准带午餐,所以在前些天路过这儿,见到食物便偷偷的吃了。”说着还哭泣流泪。诚实的唐冬比眼看这姑娘这般可怜,便把午餐送给她。姑娘吃罢午餐,十分感激的谢过他,就返家去了。自此两人常常来往,不久便结成了夫妇。
唐冬比有了妻子,再不和财主当长工了,回家开荒勤耕,女的纺纱织布,过着美满的生活。
唐冬一釜fu这时虽然是个大财主,见到弟弟有个美貌妻 子。生活过得挺好,心里非常妒忌。
有一天,他突然跑到唐冬比家里,对弟弟说:“先生公②讲,现在全村很多病人,一定是妖魔作怪,要你一天挖三十亩地,不然你妻子性命难保。”
唐冬比说:“不!这样崎岖的山地,莫说三十亩,一天三亩也不能挖好。”
唐冬一釜fu狠狠地说:“随你的便吧!不过,你不要后悔!”说完就往回跑了。
唐冬比非常焦急,万分愁闷,连饭也吃不下。沙十三妹知道了这件事,就料定是唐冬一釜fu出阴谋,于是,安慰着丈夫,并把对付的方法告诉了他。第二天,唐冬比按照妻子的办法,从星星未落做到月上树梢也不回头一看,做完后赶快叫哥哥来看。唐冬一釜fu看了,果然不多不少三十亩,很感奇怪,默默地走开了。
唐冬一釜fu第一个阴谋失败了,又想出第二个坏主意来谋害冬比。有一次,他花言巧语地对冬比说:“冬比弟,明天我们一起去开荒,从今合伙种黄粟好吗?”
唐冬比以为哥哥变好了,答道:“既然你喜欢,当然好啦!”
“好哇,等着你,我走了!”
唐冬比当晚把事情告诉了妻子。沙十三妹听了,想了想说:“好呀!看他怎么样?”
第二天早晨,唐冬比要出门的时候,沙十三妹从身上的红裙撕下一条长布,裹在丈夫的头上,说:“如果遇上什么危险,你只要拿下红布挥动一下,就平安无事了。”
弟弟和哥哥到了山地。果然唐冬一釜fu趁唐冬比不注意,竟在山下放起火来,火焰乘风势猛,一会儿就烧到唐冬比身旁了,正在危急时候,唐冬比立即解开头巾向火挥舞,熊熊的火焰熄灭了。唐冬一釜fu放了火,却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,回村喊道:“不好了,唐冬比被山火烧死呀!……”话还未完,唐冬比正好平安地回了家。唐冬一釜fu见弟弟没 死,悻悻地回家去了。
从此,唐冬一釜fu就更加恨唐冬比。有一天,唐冬一釜fu事先与先生公串通,然后又到冬比家去说:
“先生公接到天王下书,要村中派一个人明天把刚播下的一斗黄粟种拾起来!不然,全村会有灾难。现在派你去。”
唐冬比说:“谁说派我去?”
唐冬一釜fu狠狠地说:“先生公。”
唐冬比这次有些气恼了,正要和他争辩,妻子却一下拉住他说道:
“别忙,你听我说吧!有办法,看他到底弄个什么鬼?”
次日早晨,唐冬比按照妻子的话,一鼓气跑到牛坪的香花树下,当真在附近草地上停着一双斑花羽毛的雉鸡,便对雉鸡说:
“雉鸡哥,雉鸡哥,请帮我来做件事,南山有块新开地,播下一斗黄粟种,今日能够拾起来,把你的羽毛插头上,永远记住你的恩情。”
雉鸡同声答道:“哇,好哇!”不够半天,一群雉鸡全把黄粟种拾了起来,唐冬比欢天喜地拿了黄粟种回家。
唐冬比一次又一次避免了灾难,十分爱慕和感激自己的妻子。唐冬一釜fu也渐渐发现了弟妇的厉害,于是又串通先生公,设计暗害沙十三妹。一天,先生公面对唐冬比说:“天王旨意要你一犁耙一千二百亩田。”
唐冬比问:“为什么?”
先生公说:“不然今年就会饿死人,天王绝不饶恕你的。”唐冬比听了,心里很愁闷。沙十三妹对他说:“只要犁耙四个田角,不回头看就可以了。”唐冬比听了,照着去做。谁知唐冬一釜fu竟预先在先生公那里打好了四个草结,暗中插在田的四个角妄图把沙十三妹捉住。这时,盘王也知道沙十三妹私下人间,立即下令要她回去,不然,叫雷公烧死唐冬比。沙十三妹为了保全唐冬比的性命,不得不依着父王的旨意,登天去了。
沙十三妹在天上,悲伤万分,憎恨唐冬一釜fu拆散夫妇姻缘。唐冬比也因夫妇离别而忧郁痛心。有一天,沙十三妹怀念唐冬比,拨开云头,就远远看见丈夫在那里耙田,连忙高声叫道:
“冬比、冬比,南山有棵琴树,你去砍了做个长鼓,打了三百六十环,十月十六日,你踏环打鼓,就可以升天与我团聚。”
唐冬比听见,连忙答道:“我现在立即就去,—定把鼓做好。”
唐冬比果然做好长鼓,在沙十三妹的约定日期,头扎二布,插上羽毛,腰挂长鼓,脚踏环子,一步一转身打着长鼓“佟叭,佟叭!”地上天去了。从此,长鼓就在瑶族传开了,每年农历十月十六日,全瑶族同胞载歌载舞来纪念他们。
口述者:瑶族老人房顶公、连南白芒乡人、农民。文盲。
搜集整理者:温彬、男、五十五岁、汉族,韶关市区粮食局干部,大专。
流传地区:连南瑶族自治县白芒乡一带
搜集时间:一九五九年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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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①盘王即瑶族同胞传说中的神,盘王开天辟地,创造了万物②先生公即巫师,神权统治的代表人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