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符号的设计理念（萧放）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春节符号的设计理念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萧 放

 节日是民族时间制度的重要体现，是民族生活的时间刻度。节日这种时间刻度以何种方式显示，在不同的历史时期，有不同的方式。更明确地说，节日有特定的符号作为外在的标志。符号是什么，符号是事物内涵的象征性表达。这种节日符号来自特别的文化设计。文化设计有两重涵义，一是在特定群体在历史文化发展进程中慢慢累积形成，大家习惯接受的传统文化象征，如传统节日中的特定物象，清明的柳花、风筝与清明团子，端午的龙舟、艾草与粽子，七月七的鹊桥，中秋兔儿爷与月饼，重阳的菊花酒等。传统社会物质资源匮乏，人们交往机会受限，人们自然要利用节日满足人们日常不能满足的物质与情感需要。因此，美食与相关活动成为节日的主要内容，也是节日存在的标志。这些节日文化符号是千百年来通过人们的节日生活逐渐形成的。二是在进入现代社会，在全球化的时代，我们在重建与复兴传统节日时，所进行的有意识的文化设计。这种设计有文化创造的意味，它跟传统社会的主要区别是，更看重它的精神象征意义。当然自觉的文化设计是传统节日符号的重新熔铸过程，它需要凭借节日历史文化传统，需要从过去的文化遗产中吸取有益养分，在对传统文化元素进行分析、综合、提炼之后，抽象出一个既有传统内涵，又有现代形式的节日象征符号。

春节是最盛大的民族传统节日，节日传统象征物不少，如爆竹、春联、年夜饭、饺子、旺火、红灯笼等，作为节日符号的选择也有多种方向，是强调物象，还是强调家族伦理，是强调仪式，还是精神信仰。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思考。本人认为，作为现代春节符号需要考虑三个因素：一是节日符号要体现传统节日的根本性质，节日符号是节日特性的象征表达；二是节日符号要有概括力与代表性；三节日符号要适应民众的欣赏习惯与情感需要。具体就春节符号来说，春节符号要符合春节年度周期的季节循环的自然时间特性，以及中国社会在长期历史过程中形成的人伦传统，送冬迎春，团聚家人，是春节的主题，春节的本质特征是辞旧迎新。人们在年度周期新旧交接的时间界点上，举行种种模拟的通过仪式，以促成天地万物人事由旧的时间进入新的时间。在爆竹的轰鸣中，“一元复始，万象更新”。突出迎春迎新的春节性质，以及营造喜庆祥和是春节氛围，是我们春节符号所应承担的任务。

由此思路出发，我们可以选择设计我们的春节符号。第一种选择，从天地开辟、喜庆祥和的意象看，红红的鞭炮可以作为岁岁平安的春节符号。但在城市化生活中，在爆竹的负面评价增多的时候，它的现代性的正面影响效能受到局限。第二种选择，从文化传统出发，选择祖先信仰或者慈爱儿童方面的符号，以强调中国人的精神特性，比如少长咸集、家庭团圆的和谐意像；或者是突出春节老人，这样的精神意象，积极方面有如西方圣诞老人，和蔼可亲，易于向外传播。消极方面是它与西方圣诞老人雷同，有比附之嫌。而且中国人拜的是家族祖先，不是超家族的老人；或者就是儿童欢庆新年的形象，我们传统年画中题材很多，但如何化用，需要功夫。第三种选择是，在送冬迎春、辞旧迎新的春节根本性质上，综合传统因素，提炼、创造适应当代社会价值取向与审美习惯的春节符号。我们将立春的节气因素纳入春节节俗中，事实上在中国古代已经开始重视年节的迎春意义。我们今天可以突出春节的迎春节日内涵，在年节礼俗中强调迎春的意义。因此春节的现代符号设计充分考虑迎春这一核心元素。从中国传统的阴阳五行流转的宇宙图式中，选择代表春天的色彩、气味、禽鸟、神灵，作为春节的符号。在春节符号设计中注意强调人与自然的协调，强调人们在节日时间中与自然世界的沟通，自然伦理与人世伦理，天时与人时互动和谐。根据这一理念，我们再进行文化设计，相信会有理想的春节符号产生。

 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年8月30日06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