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钟敬文先生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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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篇 2016-12-29 18:06:24
记得那个陪先生散步的初冬下午,我们穿过悬铃木高耸的甬路,出校园东门,过了天桥,到对面的盛世书店转了转,先生买了两本书。然后,从书店出来,没走几步,先生驻足,建议到临街的一家小茶馆去坐坐。我惴惴至极。因为我是个穷学生,且有个不好的习惯,出门时衣兜里只带十几元零钱,除非特意去书店或超市才多拿些钱。所以,此时我没办法开口说请先生喝茶!
进了茶馆,倒是先生先儒雅地坐下,问我:“小祝,你喜欢喝什么茶呀?”
我很是窘迫,一是自己连一杯茶的钱都没有,二是自己从不好茶饮,就脱口回答:“先生,我不喝茶。您自己喝吧!”
“来一杯尝尝吧!”然后,先生看看菜单,转向服务员,温和地说:“要两杯红茶。”然后付了钱。
我坐在先生对面,不敢看他,就环视着茶馆里的陈设。这是一家很小的茶馆,就三四张小桌子。我们坐在靠窗的藤椅上,窗口一席半透的竹帘半卷半垂,遮挡着西斜的日光,令那些温暖的黄色光线透进来洒落在先生的身上。我觉得,对于先生这样的诗人,这画面充满了一种诗情画意。
茶来了。我们默默喝着。说真的,茶水很烫,我也压根品不出茶的好坏。偶尔,我抬头看看先生喝茶的样子,他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。我心里在笑自己,我这个外行坐在茶馆里是很滑稽的,如果不是陪同先生来的话,我永远都不会光顾它。先生竟是有生以来第一个请我喝茶的人。我想,善良的先生或许常请学生喝茶,而我是最不懂茶、言语最少的那一个。那时的先生总让我想起已故的爷爷,我喜欢跟着爷爷干活,但是很少和爷爷聊天。他们的世界都是那么深沉静谧,当我面对的时候,好像一下子找不到行走的方向。可我又喜欢在他们世界的边缘行走,我知道他们的世界的那一端是诗和远方……
如今,那茶的味道早已不记得,但是先生喝茶的样子,记忆犹新。
(图片来自中国民俗学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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