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,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、不同程度的效益。好比香料,捣得愈碎,磨得愈细,香得愈浓烈。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,到最后才发现:人生最曼妙的风景,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……。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,到最后才知道:世界是自己的,与他人毫无关系。 ——杨绛《百岁感言》

陈平原:人文学没落是不争的事实 学者不该成深宫怨妇

上一篇 / 下一篇  2017-12-21 12:50:08 / 个人分类:学界动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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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平原:人文学没落是不争的事实 学者不该成深宫怨妇

2017-12-21 陈平原 


12月16日上午,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举行艺术与人文高等研究院成立大会上,著名人文学者、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陈平原先生受聘为该高研院的高级研究员。虽然是抱病出席活动,但陈平原教授的致辞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犀利。他指出,人文学在当下的没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,人文学者在整个社会的声音还很小。人文学者不应该成为“深宫怨妇”,应该学会大声地、准确地、雅致地发声。艺术与人文高研院礼聘的16位高级研究员,院长刘梦溪先生认为都是个性鲜明、“极特殊之人”,陈平原则用“歪瓜裂枣”一词自嘲,认为人文学者不能被“造大船”的风气所裹挟,人文学也不应该随大流往智库的方向走。

 


以下是讲话实录:

 

刘梦溪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要成立艺术与人文高等研究院,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因为去年我不断地谈一个问题,就是其实人文学的没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,你不承认不行。比起八十年代,比起五十年代,比起十九世纪,今天人文学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是逐渐被边缘化。比起科技的突飞猛进,甚至社会科学的发展,都比人文学要强得多。今天在大学里面教书的也能感觉到这一点,八十年代招生,中文系招的可以说是文科里面最好的学生。今天北大还好,但我知道好多大学其实是有第二次录取,因为他们考上这个大学,不见得会愿意来念文史哲。所以大学里面文史哲的没落,你可以理解到它在整个社会中的位置。

 

之所以不断地有谈人文精神、人文学、思想复归等等,其实都是问题重重,才需要有这么多人来谈。去年我说了一句话,人文学者本来就比较内敛,一般不太愿意吹牛,或者好的人文学者大多是这个样子的。而比起社会科学家的侃侃而谈,比起自然科学家的霸道、经济学家的蛮横,你会觉得人文学者在整个社会中的声音很小。所以我去年说了一句话,就是人文学者应该学会大声地、准确地、雅致地说出人文学的好处。为什么需要人文学?人文学者自己都说不清楚,你还埋怨别人?所以人文学者不应该成为深宫怨妇,我们应该站出来说人文学是做什么的,我们为什么对这个社会有贡献,我们对人类的未来到底能承担什么样的责任。因此,对于那些能够挺身而出做这些事情的人,我都表示景仰,表示支持。所以,当时刘先生话还没说完我就答应了,这是第一。

 

第二,我看了刘先生发来的高级研究员的名单,我一看就觉得可以接受。为什么呢?因为里面有好多“歪瓜裂枣”。为什么这么说?用他的话说,就是性格上有特别之处的人物,而这些人是没办法组成一个团队的。我特别担心的是参加到一个团队里面,被“造大船”这样的风气所裹挟,你当船头,他当船尾,他当桅杆,然后我们合起来撑起一个重大课题,然后成为国家的智库。我特别不喜欢人文学也往智库这个方向走,其实人文学者他们的才华主要不在一时一地,他们的能力也不在这个地方。奥运会来了,我们成立一个奥运会研究中心;“一带一路”来了,我们成立一带一路研究中心。一旦这类的机构充斥在大学里面,拉了很多“金柜”,我不知道能做多少事情。我甚至说,社会科学相对来说能承担智库的一些责任,人文学基本上不是做智库的。而且我们说出来的那些话,其实领导是不知道的,所以基本上没有用处。所以我一看这个名单(高研院高级研究院名单),每个人都跟每个人不一样,这些人都是有性格的,这些人合在一起,刘先生要是想让我们去申请一个什么国家重大项目,那是做不到的,我们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。所以说,把这些“歪瓜裂枣”,或者说不太主流的、一肚子不合时宜的人文学者合在一起,我们来对话,我们来思考,我们来表达,我们来做出我们对当下的社会的贡献,这是我想我可以接受,而且也愿意接受的。

 

第三,艺术研究院的领导也说了,艺术研究院是在艺术方面有很大的造诣,但是人文学方面不是他们的长项。而这一点在综合大学里面恰好相反。我们有很强的人文社会科学的院系,反而大学里面艺术、新闻这些都是很弱的学科。其实把艺术和人文放在一起,尤其是在教育部的学科群里面,每回文学、语言、新闻和艺术是在一起的,那个群里面也发现一点,艺术非常的边缘。在大学里面,在大的学科体系里面很边缘。所以这个场合恰好可以让人文学者更多地理解一下艺术、以及艺术史、艺术研究这些学者们的工作。所以艺术研究院和综合大学来做这个(艺术与人文研究)还是挺好的。

 

最后我想说一个我很佩服刘先生的事情:他经常是“无中生有”。九十年代他办《中国文化》的时候,正是我和汪晖、王守常办《学人》的时候,我们基本上同时起步。我很佩服他“无中生有”,就是他能不断地变出一些东西来,而这些变化恰好跟我的思路不一样。我觉得我们做不成,因为当初我特别信任或者说特别相信章太炎的思路:学在民间。所以我们希望在民间坚持学术,基本上不跟“官府”打交道。九十年代我们基本上走的是这条路,因为那时候国家穷,没有什么钱来资助学术。新时代以后,国家越来越富,体制越来越坚强,制度规定越来越严密,成果也越来越多。这个时候就发现一个问题,早年刘先生告诉我说,不能够这样老想着在体制外运作,长期在体制外运作是没办法坚持下去的。日后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。像我这样的一批学者们,进入新世纪以后,各自在发展过程中会受到很多限制。刘先生在艺术研究院这棵大树下,又很好地吸纳了民间的力量。《中国文化》杂志的编印,像九十年代就同时在几个地方印,这都不是一般的机构能够做到的。然后到新世纪我们知道他“变”出了中国文化研究所,现在又“变”出了一个艺术与人文高等研究院,都是在政府或者体制的里面和民间达成某种合作,而这种能力是一般人做不到的。有的人能做民间的,有的人能做“官府”的或者体制的,而像刘先生这样把一些民间的力量、民间的学术,包括资源和艺术研究院的支持这种体制的力量结合在一起,来做这种学术试验,在当下的中国是很少见的,所以我表示佩服。谢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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