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甘之行6

8月26日一早，我们先访问了陇西的天主教堂。正是礼拜日，但神父不在家。两个修女带着十来个信徒一起念经。我们给神父打了电话，他指点我们说，漳县有个李奶奶，是老教友，不妨去找她问问。

于是我们马上出发前往漳县，途中打电话给李奶奶。老人家口齿很清楚，只短短地说了两句话“去Jin Xing饭店，找Li Ling！”就把电话给挂了。

到了城里，我们就打听JinXing饭店，没想到还真有人知道！一走进大厅，碰见一个中年人，我就问，有位叫Li Ling的吗？对方马上说，啊，你就是奶奶说的客人！原来这就是李奶奶的儿子，而Li Ling就是他的女儿！

84岁的李奶奶仍然精神矍铄，家里收拾得十分干净。正房被布置得像个小教堂，中间挂着十字架，教宗和圣母玛利亚的像，前面还摆着好几盆鲜花。费神父当年在漳县时，这里还有不少教徒。离县城只有几里路的盐井镇是个传教中心，建有教堂，费神父的住处也在那里。李奶奶一家出身一个名叫庞家庐子的村庄，那里原来也是一个天主教的村落，村口建有小教堂。

1936年9月23日，中共中央西北局在盐井召开会议，讨论第四方面军是北上还是西进的问题。张国焘、朱德、陈昌浩、徐向前出席会议。会议地址就选在费神父的住宅，因那里居住条件较好。而费神父当时已经逃往山中“避难”。他后来在回忆录中特别提到，长征途中毛主席曾在他的床上睡过觉。但这是不可能的事，因为毛主席率领的第一方面军早在1935年10月就已到达陕北。所以在费惠民床上睡过觉的，应该是张国焘，或朱德。

住宅被红军占领，费惠民先是躲藏在庞家庐子，就住在李奶奶丈夫的家中。后来怕红军追赶而来，又躲到了更远的山里。从照片看，落难的费惠民当时还真够落魄。其实他在甘肃的那些年一直不太顺利，甚至染上了伤寒，以至于后来被召回陇西和兰州修养。

盐井和庞家庐子的教堂都早被拆毁了。漳县的天主教徒们也大都放弃了当初的信仰。只有李奶奶一家还在坚守着。而费神父当年的卧室也因为沾了红军的光得以保留至今，尽管已相当破旧。

热心的李先生本想带我们去庞家庐子看看，但因为山洪冲毁了道路，我们只能半路折返。离别时分，８４岁的李奶奶亲自在风琴上为我们弹奏了一曲《欢乐颂》，让人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，心中顿生伤感与留恋。

带着这样的心境，我们踏上归途。在陇西逗留一夜之后，经兰州乘飞机抵达杭州。呼吸着和大西北完全不一样的空气，感受着眼前现代化的都市文明，回望归途，恍如隔世。

费惠民旧宅（侧面）

费惠民旧宅（正面）

《欢乐颂》

落难中的费惠民